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學(xué)習(xí)啦:文章人物構(gòu)造豐滿,幾個追夢少年的形象躍然紙上,讓讀者也能隨之走進(jìn)他們當(dāng)中去,下面我們一起看看這篇《蚊香鬧魚》。
勝利過來時,我們幾個正在村莊中心的石碾盤上,輪流比試誰穿的喇叭褲褲腳最大。我第一個發(fā)現(xiàn)勝利異常。勝利雖然和我們年齡相仿都在16-17歲間,但他發(fā)育早,身體比我們幾個都高出一截。他平常走路都是撂著兩個大長腿,火急火燎。而今天卻像師爺,背著手邁開八字步。我再一眼就看到勝利腳上的新皮鞋。乖乖唻!我召喚其他伙伴:看,勝利穿新皮鞋!怪不得走路邁著鴨子步哩。幾個伙伴聞訊一起扭頭,剎那就被雷住了。大家表情定格了不下10秒后,我們跳下石碾,呼啦圍上去彎腰細(xì)看,真是一雙嶄新的皮鞋。貨真價實的真皮鞋,如假包換!勝利一臉燦然,掩飾不住的得意表情。春覓用指頭在光滑的鞋頭上按壓一下,凹印迅速復(fù)原。得歲扒開鞋蓋處的皮子接頭用指甲摳了又摳,確是真皮皮鞋,還有沖鼻子的啥味!我們幾個很是失望,仰臉盯著勝利,表情中首先是羨慕嫉妒。因為勝利穿上新皮鞋,相當(dāng)于現(xiàn)在人開上高檔轎車。我們幾個好不容易跟父母哼唧半年才穿上港衫喇叭褲,在穿著上剛剛和勝利扯平,他這一弄,等于又把我們甩出幾條街。他這新皮鞋一穿,我們幾個腳上的松緊口塑料底布單鞋和解放鞋,立馬就像鳳凰面前的土雞,黯然無光。同時我們又有不解疑問。要知道,上世紀(jì)八十年代,這樣一雙皮鞋的價格要20多塊錢吶! 擱現(xiàn)在差不多就是50張老頭票。你想想,我們莊上的連地叔在公社獸醫(yī)站上班,當(dāng)時一個月才30多塊錢。敲爛勝利爹的腦袋殼他也不會舍得。我們抱著勝利新皮鞋肯定來路不正的思想,對他刨根問底,企圖發(fā)現(xiàn)蛛絲馬跡,從而讓他的新皮鞋從哪里來再回哪里去。勝利在我們堅持不懈的窮追猛打下,終于透露是北鄉(xiāng)的侉子到莊上收大米時,他偷偷賣了家里的一袋子大米,用賣米的錢買的皮鞋。抓住勝利的把柄,我們幾個伙伴鬧嚷嚷提出兩個條件,一是讓勝利招待我們吃頓飯,必須有一個是葷菜。二是把他的新皮鞋給我們幾個玩伴輪流試穿一下,否則,哼,不去他爹那揭發(fā)他才怪!
勝利招待我們吃的什么很快就忘記了,可新皮鞋的誘惑通過試穿后,更加強烈地纏綿在我們幾個伙伴心中揮之不去。但除了勝利外,我們幾個誰也沒有膽量敢去偷賣自家的大米,只能任由對勝利的新皮鞋的渴望日復(fù)一日地折磨著我們。也是從那時開始,我們幾個約定,只要勝利穿新皮鞋,我們就不和他一塊玩耍、趕集、看電影,讓他獨自臭美去。
一天,到莊上打魚的老黑哥忽然讓我靈光乍現(xiàn)。我把得歲、春覓、大明三個好伙伴叫到一塊,說我找到了掙錢買皮鞋的辦法。我說,咱鬧魚,用蚊香鬧魚!蚊香鬧魚魚不會死,還聞不到藥的味道,這樣的魚拿到集市上好賣!等魚吃了藥在水塘中漂起來后,我們撈大的,小的不要,小的還能繼續(xù)存活,這樣父母和莊上的人知道了也不會過于難為我們。幾個人聽后興奮不已,感覺靠譜。因為大家都聽說過用蚊香可以鬧魚的說法。說干就干。誰買多少蚊香,誰兌多少豬油,擱誰家里炒制,我儼然是導(dǎo)演,領(lǐng)導(dǎo)幾個人進(jìn)行了周密地研究并進(jìn)行了分工和部署。
幾天后的一個晚上,等莊上的其他人都關(guān)門閉戶熄燈睡覺后,我們按計劃執(zhí)行。在春覓家廚屋那盞昏黃暗淡的煤油燈下,我們幾個分好工,燒鍋的燒鍋,切豬油的切豬油,炒米的炒米,搗蚊香的搗蚊香,片刻功夫,散發(fā)著濃烈蚊香味的“蚊香鬧魚藥”就配制完成。隨后幾個人拎著炒制好的蚊香藥,鬼鬼祟祟摸到村東頭的水塘邊。我之所以選擇村東池塘,是因為村東池塘生產(chǎn)隊沒有養(yǎng)魚,有魚也是野生魚,即使我們鬧魚拿來賣錢,也不會引起村民們太大的共憤。幾個人分工將藥沿池塘邊三不遠(yuǎn)四不近地撒到水中。任務(wù)完成后,我們幾個沒敢各自回家睡覺,我們怕第二天早晨出現(xiàn)等我們一覺醒來村民爭著撈魚的場面,我們要守著即將呈現(xiàn)給我們的勞動成果,以便及時收獲。
我們扯來麥秸,鋪上蘆席,抻開被褥,四個人一字排開躺在水塘邊的麥場上。那寂靜的夜空中閃爍的繁星,對我們來說,就好像是閃閃發(fā)光的新皮鞋在向我們眨著眼睛。想想即將到手的新皮鞋,誰都無法入睡。春覓睡的離我最近,他側(cè)轉(zhuǎn)身子問我,你想買啥樣的皮鞋?我說,黑色的,最好不要鞋跟太高的。聽說前天夜里去胡莊看電影,勝利穿他的半高跟皮鞋把腳都給崴了,回來只好打赤腳,所以我準(zhǔn)備買平跟的。睡在邊上的大明說,買就買帶鞋帶的,這樣下雨天踏泥巴不容易脫腳。得歲貶斥他說,去球吧,恁貴的鞋你還舍得踏泥巴!春覓心細(xì),已經(jīng)在考慮明天去縣城賣魚的事,他一只胳膊撐著翹起身子說,明天大明要準(zhǔn)備自家的架子車,我和得歲每人從家里帶兩只水桶,記著別帶漏水的桶。他接著又嘮叨起賣魚的細(xì)節(jié),還再三叮囑我別忘了把秤帶上。我們已經(jīng)無心細(xì)聽。我想象著自己穿上新皮鞋的模樣和姑娘們看我的眼神,我得意地偷偷笑著。不用猜測我也知道,我身邊的幾個伙伴現(xiàn)在心思跟我一樣,都在幻想著穿上新皮鞋的樣子因而久久不能入睡。
這時,水塘中傳來類似魚尾攪動水面的聲音,大明騰地一下坐起來:是不是魚已經(jīng)被鬧暈了?我說,不可能,蚊香藥勁慢,沒有幾個時辰魚不會漂起來。
畢竟年少,到夜里凌晨時分,我們四個先后帶著對新皮鞋的憧憬和對明天無限美好生活的向往,在漫天繁星的照耀下沉入夢鄉(xiāng)!
第二天黎明,太陽已經(jīng)升起,平靜的池塘水面連一個那怕小妖條子都不見。當(dāng)我們四個人還在露水浸濕的被子下擺放著各種不同的姿態(tài)酣然沉睡時,早晨起來撿糞的連富叔好奇地圍著我們轉(zhuǎn)了三圈,也沒有整明白這四個小子為啥要睡在麥場上。經(jīng)過仔細(xì)研究我們身邊擺放的工具:魚舀子、水桶、殘留著蚊香藥的盆盆罐罐,連富叔解除了我們的秘密。他在地上跺了一腳喊到:快啊,搶魚啊!大明第一個被驚醒,他赤身裸體爬出被窩,眼未睜開,一時不辨東西地在我們?nèi)齻€身上踏來踩去,邊揉眼睛邊叫,誰也別想搶,是我們鬧的魚,都是我們的魚!
也許是我的選擇出現(xiàn)了問題----這個池塘本來魚不多或者根本就沒有魚,也許是我們鬧魚的藥物配制有問題??傊谴挝覀兊聂[魚計劃以失敗告終。自此,蚊香鬧魚給我們四個伙伴造成的精神創(chuàng)傷經(jīng)年不愈,以至于現(xiàn)在回憶起來還臉上發(fā)燒。至于用魚換錢買皮鞋的計劃最終也就只好不了了之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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